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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The Exorcist/驱魔人】Shame Love(短篇,糖苏夹心文)

  • Tomas x Marcus

  • Shame and Love


  马库斯神父未成年时就立下了清贫誓,四十多载如梭光阴,那陈旧的便携式手提箱内,似乎只装下了他的信仰——一本绘满潦草笔记的古董圣经,一套久未熨烫布满褶皱的布道衣,一件他喜爱的深黑色夹克和米白色背心,加上十个指头也数的过来的少许必需品,以及最近,他从安格鲁街跳蚤市场里买来的一副半月形老花眼镜。

  傍晚时分,马库斯冒着微冷斜织的细雨,环绕圣奥古斯汀大教堂附近的街区小跑。这一带的建筑物略显破旧,脏乱的道路两旁,寥寥几株行道树像乞讨者一样佝偻着身子,一位目光明亮的黑人小孩哼着蓝调与他擦肩而过。神父慢下了脚步,已经跑了将近五公里路,他抓了抓头发,雨珠在发间跳起了舞。

  回到小公寓,踱至客厅和厨房的连接处,端起餐桌上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。这是托马斯清晨出门前未喝完剩下的,驱魔大师勾起嘴角,似乎品尝到了令他满意的味道。

  趁着身体上的热度尚未消散,马库斯在斑驳的复合地板上做起了力量训练。每组五个动作,包括仰卧起坐、剪刀手打腿、俯卧撑、深蹲和跳跃击掌,每个动作重复五十遍,做完一组中间休息三十秒。他认为与恶魔斗争不仅需要强大的内心,强壮的身躯也同样重要。马库斯神父无时无刻不在锻铸自身的灵与肉,且从不屈服于任何事物,包括无可匹敌的时间——驱魔大师丝毫不觉得自己老了。

  当托马斯抖落伞上的雨珠,推开自家的木板门时,马库斯正在做第七组仰卧起坐。汗水浸湿了他全身每一寸苍白的皮肤,仿佛笼罩着一层月光,耸动的肌肉匀称而漂亮,犹如动态的古罗马雕塑一般。托马斯皱了皱浓眉,佯装镇静地脱下鞋子,冷冷地说:“给你带了晚饭,披萨。”

  “噢,谢谢。”驱魔大师停下动作,站起来走向年轻的神父。他伸手想帮托马斯取下罗马领,但后者后退了一步,自行解下了。马库斯淡淡地笑着,双手交叉于胸前,倚在了墙边:“怎么?心情不好,被教区里的老大妈调戏了?”

  “没有的事。”托马斯心跳加速,他瞄了一眼那双灼热的眸子,随即走向厨房,将快餐撇在了桌子上。他眼神涣散,盯着棕褐色的木柜,思绪杂乱无章,就好像无数疑惑、困顿、执着和热爱都化作了光与暗,在他的脑海中交叠萦绕。他本能般地闭上眼睛,虔诚地低下头,祷告——

  噢,我们在天上的父,慈悲的神,你是何等伟大,何等善良。我向你祈求,求主怜悯,求主宽恕,我是何等的罪恶,我竟爱上了一个男人。我曾天真地以为,当我第一次与他相遇之时,我在心底种下了一颗光明的种子。信任,依赖,仰慕,直至爱恋,不知不觉,无法自拔。我自负地觉察到,他也同样爱着我,是他温柔的目光给了我勇气。噢不,上帝啊,在你面前,我竟还在为自己找借口,我真是罪人中最恶的那一个,是我自己不洁的错觉,导致了这场无终而禁断的爱慕,光明的种子受到了玷污,生长出了渎神的恶之花。主啊,我叩门,我寻求,请为迷途的羔羊指引一条回家的路,阿门。以上祷告,奉耶稣基督之名。

  年轻的神父睁开湿润的眼眸,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,似蝴蝶扇动的翅膀,他听见身后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落声。

  马库斯日行健身完毕,冲了个冷水澡,他探出浴室的门,笑着说:“托米(马库斯对托马斯的昵称),能借我一条底裤吗?”

  “这该死的笑脸!”托马斯心想着,又皱起了眉头。这位驱魔大师的笑容对他来说太过耀眼,令他心神不宁,无法拒绝。他也没有回应马库斯,径自踱到了房间,从棕褐色的衣柜内掏出一条内裤,走到浴室门口递给某一丝不挂的神父。

  “谢谢。”马库斯笑得诙谐,他似乎在玩味托马斯脸上的表情,“嘿嘿,自愧不如了吧?”

  “呵,老处男。”年轻的神父冒起了无名火,抛下一句史无前例的杀伤力巨大的嘲讽,随后大步迈向厨房。

  驱魔大师不禁大笑了起来,他迅速套上衣裤,豹子似的飞窜到托马斯的身后,一把将其拥入怀中。

  “放手!”独有的气息如晚风般袭来,年轻的心脏怦然跃动,他挣脱不开这强有力的臂膀,脸红得像摇晃的苏打汽水,“马库斯!”

  “嗯?”驱魔大师坏笑着,朝着那红透的耳根吹气,蓦地,灵魂深处腾起一股不可抵抗的欲望,他摸索着握住了托马斯的手,并在那绯红的面颊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。

  年轻的神父登时傻了眼,脑海里一片空白,温热的气息将他团团缠绕,他来不及思索,也顾不上矛盾,一时间沉醉其中。

  “所以,你的答复是?”马库斯松开手臂,坐在俭朴的餐椅上,打开尼龙袋里的六边形盒子,撕了一片德州烤肉披萨饼,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。

  “什么?”托马斯以为自己在做梦(这是他梦中时常发生的情景),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背,羞赧地瞅了马库斯一眼,依然面色通红,目光闪烁,“什么答复?”

  任何小细节都逃不过驱魔大师的法眼:“我亲了你,我喜欢你,你呢?”

  年轻的神父一时语塞,如此直白的示爱,犹如一束强光直射他的双眸,无比灼目,又似一缕羽毛飘落他的心田,柔痒至极。

  “什……什么……”托马斯强装镇定地坐了下来,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,且有关理智与情感,不能再逃避了,必须讲个明白。

  驱魔大师的嘴角微微上扬,染雪的胡茬子修剪得整齐而又刚毅,他注视着一脸害羞可爱透顶的心上人,默默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庆幸。他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吧?我的人生似乎永远是那么渺小灰暗,我不断地与恶魔对抗厮杀,面对死亡无处不在的阴影,和一张张悲恸泪流的面庞,我疲惫如摇摇欲坠的楼房。直到他的出现,宛如一阵清风拨开了密云,他似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夜空,而我,平生第一次,望见了黑暗之上那繁星璀璨的银河。

  “托米,你就承认吧你。”马库斯舐去唇旁的酱汁,用手掌拖住下巴,浅色的眸子凝望着那张善良的面庞。

  “承认什么?”虽然心嗵嗵嗵地乱跳,但托马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。为什么每一次与他对视,都有一种奇特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,仿佛这个男人在用目光将你温柔拥抱,如此惹人沉溺,想再多看一眼,却又害怕再多看一眼。

  “你也喜欢我,不是吗?”眼角的笑意愈来愈浓,只因驱魔大师轻轻松松便读懂了他的表情。从未学会过伪装,喜怒哀乐统统都写在脸上,梦想是成为救苦救难的教皇,马库斯想着想着又笑出了声,“你在想,男人怎么可以爱上男人,对吗?”

  年轻的神父别开了视线,点了点头之后,又摇了摇头:“这不对,这明显是个错误,马库斯,我的确爱你,但不属于情爱,而是纯洁的爱慕,我不能允许自己,我不能……”

  “你可以,爱是自由的,雅歌第八章第七节——爱情,众水不能熄灭,大水也不能淹没。从前的我并不懂得《圣经》里这句话的意义,如今的我在遇见了你之后方才领悟,爱并不羞耻,爱是不可抑制的力量,你的身若逃避,你的心便遭痛苦,对我而言,这是一生难得的机会,我会拼尽全力去把握,你呢?”

  话音未落,无数光芒化作甘霖洒入颤动的心房,唤醒一粒粒种子破土而出,盛开出一片美丽动人的花之海洋。马库斯站起来,伸手触摸托马斯青色的下巴,四目相遇,他俯下高大的身躯,会心一笑,他亲吻那梦寐以求的唇瓣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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